第六十六章 迷雾中的绝杀-《始于“足”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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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还在奥体中心的钢筋结构中回荡,金融学院的更衣室已然化作了沸腾的海洋。香槟的泡沫肆意喷洒,混合着汗水与泪水的咸涩气息弥漫在空气中。
队员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,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、胸膛,仿佛要将对阵西海昆仑大学时积压的所有恐惧、绝望,以及逆转并点球获胜后的狂喜与释然,尽数在这一刻宣泄出来。
“我们进四强了!妈的!全国四强!”
张浩顶着一头被汽水淋湿的乱发,脸红脖子粗地咆哮着,跳到椅子上,挥舞着不知谁脱下的球衣。
芦东虽然也难掩激动,但作为队长,他相对克制一些,与每一个队友用力拥抱,在付晨耳边重重说了句:
“老付,牛逼!没你我们早回家了!”
付晨憨厚的脸上满是水渍,分不清是汽水还是泪水,只是用力点着头,眼眶通红。
耿斌洋靠在角落的衣柜上,胸膛剧烈起伏,点球一锤定音时的极度冷静已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浪潮般涌来的后怕。他闭上眼,上官凝练在看台上高举旗帜的身影、更衣室里芦东那撕心裂肺的怒吼、点球前那令人窒息的寂静……画面一帧帧闪过。直到芦东和张浩过来,一左一右夹住他,三人的额头抵在一起,什么都不用说,剧烈的心跳声便已诉尽一切。
狂欢的余波持续到返回下榻的运动员公寓。于教练破例没有立刻约束队员们,任由这群年轻人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。直到深夜,喧嚣才渐渐平息。
次日上午,当队员们带着宿醉般的疲惫和兴奋来到临时会议室时,于教练已经站在了战术板前。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胜利的喜悦,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、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冷静表情。
“高兴完了?”
于教练目光扫过一张张仍带着倦意却眼神发亮的脸,声音平淡,却瞬间让会议室安静下来
“如果高兴完了,那就把脑子里那些泡泡都挤掉。我们只是摸到了四强的门槛,还没把脚迈进去。”
他按动遥控器,幕布上出现新的PPT标题——
“全国大赛半决赛:迷雾中的猎人,云川大学”。
“我们的对手,云川大学。”
于教练切换画面,出现了云川大学的队徽和一些比赛截图
“他们在八强战,同样通过点球大战,淘汰了本届大赛的头号夺冠热门,北体大。”
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。北体大的名头和实力,无人不知。
于教练语气凝重道:
“能淘汰北体大,绝不仅仅是运气。这支球队,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。他们没有西海昆仑那样碾压式的身体和个人能力,也没有粤体大那样极致的南派技术。他们的最强武器,是这里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。
“他们的教练组,以战术研究和数据挖掘能力著称。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,他们拥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分析师团队,会针对每一个潜在对手进行极其细致的录像分析。”
于教练切换PPT,然后说道
“这是我通过一点特殊途径得到的,自己看看吧”
上面出现了金融学院主力球员的技术特点分析图,其详细程度令人咋舌。
“芦东,偏好利用身体倚住后卫后向左转身完成打门,成功率在左路比右路高15%。”
“张浩,边路突破后习惯性走外线,下底传中占其传中比例的73%,内切射门多集中于禁区左上角。”
“耿斌洋,中场组织时向右侧转移球的比例高于左侧,受到紧逼时,回传和横传的选择占68%,冒险直塞多发生在对方防线前提时。45度斜传无论地面还是高空球都异常准确,需重点盯防!!!”
“甚至……”
于教练放大了后卫线的分析
“丛庆,正面防守强悍,但转身回追速度是弱点,容易被速度型前锋针对。李志刚,出球能力相对一般,在受到高位逼抢时,大脚解围倾向明显……”
一条条,一项项,将金融学院每个球员的技术习惯、优劣势,甚至某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都剖析得清清楚楚。会议室内鸦雀无声,队员们脸上的轻松和兴奋彻底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。
于教练敲了敲白板:
“看到没有?在云川大学眼里,我们几乎是透明的。他们不需要靠蛮力击败我们,他们会像最高明的猎人,利用我们自己的习惯,给我们设下陷阱。这场比赛,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‘反惯性’作战。你们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,都可能被对方利用。”
他环视众人,声音沉肃:
“忘记之前的胜利,忘记我们是什么‘钢铁金融’。这场比赛,我们要做的,就是打破习惯!用你们的大脑踢球,而不是肌肉记忆!芦东,该分球时就分球,不要一味强打!张浩,学会内切,变化你的节奏!耿斌洋,敢于在压迫下向前传递,相信你的队友!所有人,处理球要更简洁,更快,减少不必要的盘带和观察!我们要用超出他们数据分析更新速度的临场应变,去撕开这道由数据编织的迷雾!”
于教练的话语像一盆冰水,浇醒了仍沉浸在逆转狂喜中的队员们。胜利的余温迅速褪去,一股新的、更侧重于智力层面的压力悄然降临。
接下来的训练,完全围绕“反预测”展开。
于教练模拟云川大学的防守策略,设置了各种限制性条件。芦东被要求更多地尝试右脚处理球和向右侧分球;张浩被强制练习内切射门和与中路球员进行肋部小范围配合;耿斌洋则被要求在高强度逼抢下,减少安全球回传,增加有风险的纵向传递。
训练场上失误频频,队员们显得磕磕绊绊,那种熟悉的流畅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思考和挣扎带来的滞涩。
夜晚,视频通话成了唯一的慰藉。
“斌洋,你看起来好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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